牧蜂者的追花之路——读《喇叭河养蜂人》有感

雅安日报

2022-05-21

很巧,我的外祖父也是持之以恒数十年的养蜂人,但我对蜂这类飞虫却有着由来已久的恐惧感,究其原因,或许是孩提时,胆大妄为捕捉油菜花上的蜜蜂被蜇伤了指尖;或许是少年时,站在树下疯狂扔石头砸马蜂窝而被蜇肿了整个头皮。

    

这些天,我读到天全养蜂人宋权业老先生的《喇叭河养蜂人》书稿——准确地说,读了两遍,对他笔下的蜜蜂,竟一遍比一遍有亲近之感。

    

这是一本神奇的书。宋权业像是蜜蜂王国的史官,既忠实、客观地记录,又高调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倾向——热爱与赞美,明确告知读者他的价值观:什么叫和谐共生,什么叫慈悲仁爱,什么叫幸福满足。

    

天全的二郎山喇叭河是神秘之地。高山峡谷,密林丛生,野花遍地,动物成群。这里生长着大熊猫、羚牛、藏酋猴、珙桐、连香木等珍稀动植物,一年四季的风景美得让人心醉。宋权业就生活于此,是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。

    

用一生来疼爱一种动物或植物,这是很难做到的事。宋权业家方圆两三公里内没有邻居,进出深山都只有羊肠小道,环境是绝对宁静的,但也是最让人孤独和寂寞的。宋权业兄弟早夭,由于时代原因,他小学未毕业就辍学回家,“从孤独的童年转到寂寞少年”。于是,他父亲在家里养的蜜蜂成了他的朋友,朝夕相处中,同它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,在其父言传身教下,他爱上了养蜂。他父亲告诉他,“蜜蜂是最温驯的动物,从不主动蜇人,蜇人是出于一种自卫,只要你爱惜它,它就不会伤你”。在与蜜蜂的长相厮守中,他领悟到“养蜂得护蜂,这是养蜂人的良心所在”,“蜜蜂与我们互生共存,我们应像对待亲人一样永久爱护它们”。

    

爱上了蜜蜂,爱上了养蜂,宋权业获得了一片崭新的天空,让他孤单的青春有了新的希望。从十几岁开始,他拜师学艺,用心读书、读花期、读自然、读山水,动用眼耳鼻口一切感觉以及大脑的思索、手脚的勤劳来实践对蜜蜂的疼爱。

    

养蜂是一门学问。宋权业的《喇叭河养蜂人》书稿,分二十二个章节,加上前言、后记,总计七万余字。其中,有十七个章节是完全以专业化视角写蜜蜂本身和养蜂实务的,用语专业,数据翔实,既是经验的总结,也是科学的说明。还有一个章节,宋权业专门对中国蜜蜂养殖发展史进行了介绍,养蜂发展脉络和逻辑关系理得极其清晰。难能可贵的是,他还在叙述中勇于自我剖析,将一些失败的教训和盘托出,警示蜜友们不要重蹈覆辙。

    

《喇叭河养蜂人》书稿,仿佛呈现了一个江湖。在宋权业的叙述中,蜜蜂一直身处江湖之中。这个江湖,有心狠手辣的大马蜂、牛角蜂、缠腰蜂等,它们都是筑蜂包的野蜂,专门吃家蜂;而狗熊、癞蛤蟆、黄蜂鸟等更是常常偷吃蜂蜜或者直接吃蜜蜂。这个江湖,还有残酷的内斗,老蜂王的废除、新蜂王的崛起,若两只蜂王在巢内相遇,它们会“毫不犹豫地用有毒的螫针进行厮杀,直到其中一只被打死”。

    

牧蜂,则是养蜂人行走江湖的另一种形式。在宋权业眼中,他的师傅李先生无疑是他生命中的贵人。李先生不仅教他活框新法养蜂,还教他历史、文化、诗文、生物知识以及做人道理。在近七十年的养蜂生涯里,宋权业除了在二郎山搬运蜂箱、翻山越岭追赶各种流蜜植物的花期外,有时也像他的师傅李先生一样,为了寻找大蜜源,还要追花牧蜂到成都平原、甘孜阿坝高原等地以及甘肃、青海、宁夏、内蒙古等省外许多地方。放牧蜜蜂,看起来就像御风而行的游方僧,行走五湖四海,草原荒野。其间他有过对美景的欣赏、人生的感悟,更多的时候则是跋山涉水以及对付恶劣天气的艰辛、长期在外对抗孤独寂寞和恐惧煎熬的无奈。

    

宋权业把一生都献给了养蜂事业。他敬蜂、爱蜂、研蜂、懂蜂、知蜂,蜜蜂也与他心灵相通,以最甜的蜜来回报他。他的蜂场年产蜂蜜几百斤到五六千斤不等,这也让他的名字不知不觉从二郎山喇叭河飘出,闻名于天全养蜂界。 

    

年过古稀,宋权业感觉自己已从养蜂、牧蜂中阅尽世态人情,他不感叹“采得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,但时常感觉人生“还缺少点儿什么”,于是持续两年多的时间,写完了好几个学生作文本,完成了这本《喇叭河养蜂人》的神奇之作。

    

我能想象,他放下笔的那一刻,一个牧蜂者又完成了一场追赶花期的盛大旅行。

    

作者:龙叟

编辑:刘清徐

审稿:程普 唐砚玉

0

分享到
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