邂逅龙苍沟
□ 杨秀康
车子一驶进墨绿嫩绿交融的森林海洋,魂魄即被群山深处翻涌的绿浪给勾住。遐思沉浸在往昔回味中,又很快被拥挤的人群拉回现实。
久居闹市,渴望与自然的一场深情拥抱,任何拒绝的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放眼望去,满目苍绿、云雾缥缈。龙苍沟的空气干净湿润。第四纪冰川时期冰蚀过的土地正敞开胸膛,迎接人们的陆续到来。
瀑布飞流溪水弯 朱含雄 摄
鸟鸣啁啾,悠悠白云,仿佛在讲述它的前世今生。
打量着由水泥和沙子仿制,硕壮无比的树桩造型大门,这是我心念日久,原来叫“泡草湾”,如今芳名称为“龙苍沟”的地方了。龙苍沟位于瓦屋山的西麓,瓦屋山古称居山,又叫蜀山,传说是颛顼母亲昌朴的故乡。横卧的仿古树桩可是救过昌朴性命的“红豆杉”不朽化身?
脚步放慢,时间也放慢。亿万年前,大地运动塑造了龙苍沟的深壑纵横,千奇百态。造山运动后的龙苍沟植被葳蕤,树干与藤蔓相互缠绕,绿油油的青苔、苔藓早已将林木主干、枝丫和步游道的水泥栏杆缀上一层绿绒毯。层次错落分明的乔木、灌木,野草、野花,蕨类、菌类……原始森林世界的美轮美奂随处可见。珙桐、瓦山栲、紫花冬青、中华槭、峨眉冷杉等珍稀植物在这里安家。这里藏着世界上最大的野生珙桐林。珙桐俗称“中国鸽子树”,誉为“植物界的大熊猫”,春末初夏盛开的洁白花朵在微风吹拂下,像极数不清的白鸽翩翩飞舞在丛林间,羡煞远道而来观赏的游人。那沉默不语、直刺苍穹的树木,保持一种肃穆矜持的屹立姿态,显得苍劲悲壮,正是龙苍沟的某种象征。
滑翔的鸟儿、跳跃的松鼠,让人的心里划过阵阵惊喜。大熊猫、红腹角雉、林麝、羚羊等动物在林间漫步觅食。绿荫下各色造访者,不过是绿浪之中渺小的一滴水。而像阿尔芒·戴维和亨利·威尔逊等西方人分别在邓池沟、瓦屋山的探险经历,仿佛还是昨天的故事。自然所赐,原始古朴的龙苍沟成为许多珍稀动植物的栖息家园。
我把目光锁在路旁崖壁绿得油亮的嫩叶上,见证生命的萌芽与舒展。整条沟里,一块块壮硕无比,形态各异的顽石或匍匐在沟中,或屹立溪流间。巨石上顽强生长着需人围抱的古树,也分布着娇柔的野草野花和苔藓等植物,你会惊叹石头开花的奇迹一再上演。
一湾叠翠溪,串联起苍雨花瀑布、仙女瀑布、曲溪跌水、花溪流翠、龙翔瀑布、翡翠溪等景点,成为一个不善言辞的哲学思想者。蕴藏无穷能量的叠翠溪从我不知道的山中蜿蜒走来,清澈见底;或逶迤婉转,或直泻而下,或九曲回肠,不停变换自己的形状和流向,穿梭巡回巨石间,流到经河,汇入青衣江,汇入长江,奔归到大海的怀抱。叠翠溪的水流,或寂静无声,或滴鸣如磬,或舒缓如琴,或咆哮如雷,在游人身子的前后左右如影随形、欢愉歌唱。伫立在飞流直落的龙翔瀑布下,会让人想起“智者乐水、仁者乐山”的古训。
移步换景,步步惊喜。龙苍沟处在川西平原向青藏高原的过渡交汇地带,像一部宝藏典籍坦荡出亘古久远和博大精深。册页里流溢一份淡定从容,维护着让人心悸的圣洁。风声如拂动的悠闲琴弦,让思维停止喧嚣和幻想,烦恼遁得无影无踪。山无水有失阳刚之气、水无山有失柔情之和。在龙苍沟领略青山碧水从远古时期开始演绎的爱情,经过侏罗纪时代的考验而不改色,想象它们的缠绵悱恻,读懂造物主的造化,悟透生活的艺术,想必要感念大自然和社会的各种丰富馈赠。大自然眷顾偏爱着这方天地,颇有令人肆意吟诵诗文的冲动。
回到叠翠溪边,蹲在碧绿潭水面前,我委托流水寄走一朵在溪涧采摘的无名紫红色野花。这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的野草野花,拥有大地的灵气和气魄,从山里走出来,走进人们眸子,也走进人们的内心世界。生命在这里和谐繁衍,一派无须张扬的声明瞬间填满胸膛。那些生命不争雨露不抢阳光,互不干扰、绝世独立,俨然自成风景。
郑板桥有诗,“买尽青山作画屏”。走进龙苍沟,拥抱一眼望不尽的绿色世界,生起一种遐想不尽的诗意天地,让灵魂在自然的怀里得到忏悔和救赎。
一路上,我在想,如果我们不经意增添许多当代元素,不能重复造物主留下的一处清纯世外桃源,我情愿龙苍沟还是那块璞玉,保持处子身,保留混沌模样,让后来人有更多丰盈的联想。
迎接一缕山风,聆听一声鸟鸣,徜徉在一滴水折射的大千世界,这是上苍赐予我们的宝贵财富。惊鸿一瞥龙苍沟,最好的礼遇就是享受一场大自然对灵与肉的抚慰。
编辑:高菲菲
审稿:程普 唐砚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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