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茫古道行 雄浑入画来——行走在川藏线上的艺术家

雅安日报

2023-12-24

从四川盆地到青藏高原,雅安处于盆地向高原过渡的交汇点,是川藏之行的第一站。


从这里通向青藏高原,川藏茶马古道的历史烟云还未散去,未来的川藏铁路已现雏形。一路上惊、险、绝、美、雄、壮的景观,激发了艺术家们的创作灵感,也见证了川藏间的交通变迁。


名家纷至 行走西康


川藏茶马古道的起点在哪里?在雅安。


确切说,是蒙顶山,它是与峨眉山、青城山齐名的“蜀中三大名山”之一。


吴一峰的《西康东界》(图片由高富华提供)


1943年,著名画家吴一峰来到蒙顶山,留下手迹“蒙顶品茶,可以延年益寿明目清心”,还创作了一幅国画——《西康东界》。


金鸡关青山耸翠,霞光高照;川康公路在山腰蜿蜒而行,“西康东界”闪现在峭壁;山谷处,民居田畴炊烟;山巅上,还有一座老君庙……这一切,构成了一幅优美的画面。


吴一峰到雅安,是为了举办“吴一峰纪游画展”。闲暇之余,他在雅安一带采风作画。展览结束后,他沿青衣江写生,创作出著名的《青衣江放筏》。


吴一峰的女儿吴嘉陵回忆,当年吴一峰创作出这一系列作品,其实是一个“意外”的结果。


原来吴一峰本是乘坐竹筏从雅安到峨眉写生,结果竹筏到了雅安草坝时,遇上风浪,竹筏冲进了险滩,险象环生。为了安全,船工只得赶紧靠岸,让吴一峰上岸行走,过了险滩再请他上竹筏。


吴一峰上岸后,青衣江离堆、江畔风光以及船工搏击风浪的瞬间尽收眼底……他沿青衣江而下,从雅安走到了眉山洪雅,一路采风一路创作。其中以雅安为背景创作了《青衣江离堆》、《青衣江放筏》、《雅安江畔》等著名作品。


1944年6月,另一位吴姓著名画家也来到了雅安,他叫吴作人。他从成都来到雅安,盘桓十余天后,从雅安搭乘军用卡车,一路颠簸前往康定。采风期间,他创作了大量与茶马古道相关的速写、素描。除了写生外,他还记了详细的考察笔记。


吴作人在二郎山的写生手稿(图片由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授权使用)


1945年2月中旬,吴作人回到成都,创作了《藏茶传》卷轴画(手卷横轴),画高38.4厘米,长299.7厘米。卷尾有吴作人先生自题“卅四年夏吴作人写藏茶传”,并有“吴作人”印章。虽然没有公开展出过,但《藏茶传》在“艺术圈”中非常有名,画中不仅有傅抱石“吴作人藏茶传 乙酉冬抱石署”的题签和印章,还有沈尹默“藏茶传 尹默”题字和印章。


整个卷轴画面由“汉茶入藏”“改装汉茶”“乌拉娃背茶”“牦队运茶”“集市易茶”“牧民煮茶”六个部分组成。根据吴作人在卷尾的自题和画面可知,该作品描绘的是抗战时期雅安和川西高原“藏茶”生产、加工、运输、销售、消费所涉及的各道工序和流程。


今年8月2日,本报记者高富华赴成都东部新区東·壹·美术馆参观“前贤未见——吴作人画熊猫”艺术展,见到了收录的《藏茶传》,以《首幅水墨<藏茶传> 讲述川藏茶马古道传奇——探寻中国著名画家吴作人先生的雅安“画缘”》为题,介绍了《藏茶传》创作、消失、重现的过程。


1947年的夏天,吴一峰的好友、国画家张大千来到雅安。


“朝登金凤山,夕攀高颐阙,雅雨与黎风,郁此山水窟。雅州多雨,黎州多风,故云。”张大千一行来到雅安后,先是去了金凤山,然后又去考察了中国存世最早的汉阙——高颐阙。


随后,张大千一行西出雅安,踏上川藏茶马古道,沿青衣江上行。进入多功峡,山愈高,路愈陡,峻岭奇峰,危崖险道,碧水飞瀑,人若画中游。方出峡口,天放晴,太阳穿云破雾。又见小山横陈当途,上有楼阁隐约。登临山顶,古碑斜立,山下人往人来。


张大千握笔在手,略有所思,笔锋疾走。


张大千笔下的飞仙关


皴、擦、点、染之间,峡幽关雄、古树森然,一水中流……张大千画中将飞仙关的奇与险、美与峻,尽收一纸丹青。 据飞仙关当地老人讲,是夜,张大千一行还曾留宿飞仙关,留下“孤峰绝青天,断崖横漏阁。六时常是雨,闻有飞仙渡。”此外还有注释一段:飞仙关,在雅州西三十里,即汉严道县漏阁也。以及“蜀郡张爰”、“大千居士”两枚印章。


离开飞仙关,继续沿川藏茶马古道而去。


这一趟西康游历之行,张大千收获颇丰:《雅州高颐阙》、《飞仙关》、《多功铁索桥》、《两河口瀑布》、《二郎山》、《跳锅庄》、《瓦寺沟》……奇绝天下的山水,经大师妙笔,变成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卷,各具姿态,风光无限,引人驻足赞叹。


至8月下旬,张大千一行原途折返,回到成都。 经过精心筹备,当年10月,张大千在成都办起了“康巴西游纪行画展”,川康军政要员、工商显贵、文化名流无不前往,一睹新作风采,感受西康景物风情。


艺术传承 记录变迁


如果说川藏茶马古道的历史烟云难以捉摸,那么川藏线的风景则是神奇的、瑰丽的,令无数人为之神往的。


“拍得好,这张照片拍摄时间1989年,当时智能相机刚出来”“画面中有100多辆汽车进藏区,非常壮观”……日前,在代成华川藏线人·车·路摄影作品巡展上,一排排有关川藏线的摄影作品吸引了众人的目光,互相探讨画面中展现的故事。


代成华的水墨作品《英雄大地》


代成华出生在重庆綦江小镇,与川藏公路本是相距甚远。但命运,总是发生在不期而遇时改变。


1981年秋天,年仅16岁的代成华与同乡的年轻人一起应征入伍,坐上了开往军营的汽车。这一去,便是他找到今生追求最初的起点。


刚到川藏兵站部时,代成华当过炊事员,又当过电影放映员。在部队的生活中渐渐有人发现了他的绘画才能,政治部橱窗板报正需要这样的人才,代成华自然而然被调到政治部搞宣传。


1986年,在“军民共建千里文明川藏线”的大背景下,代成华才开始真正接触到川藏线,走了人生第一遭。


“当时是一位主任带着我去的。”谈起第一次走上川藏线的经历,代成华已经记不清太多的细节,只是说那一次跑了一趟就像是做梦一样,只记得山很高、很大。


这一趟迷迷糊糊的川藏线初体验,为代成华后来三十余年在川藏线上的来回奠定了基础。


代成华的青春,是在一百多趟随部队完成进藏运输任务中度过的。摄影、摄像、绘画,伴他游历于藏区和边防哨卡,川藏高原军人、车队、雪山,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。


在代成华眼中,川藏线是壮美的,是雄浑的,是“谁信天峰飞堕地,傍湖千丈开青壁”的气势,是“男儿到死心如铁,看试手,补天裂”的真切。川藏线的美,是包裹在残酷中的美丽。决定创作川藏线题材后,代成华更加深入地对这里进行了解。历史、文化、民俗风情甚至包括青藏高原的地质形成他都做了大量了解。


本应该更加顺利地创作,却在大量而详细的了解之后停滞了。传统的山水画中,代成华找不到一种能够真正完美表达川藏线那种的浩莽峻拔,与高原风雪锻打出来的威猛血性。


“后来我决定抛开传统技法的约束,去寻求川藏线上独有的技法,去找到一种建立在中国画审美传统之上的新语言。”代成华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。


自己眼中看到了什么,就画什么,感受到了什么,就挥毫什么。笔墨技法退居到了第二位,而自己的感受成为主导。


风雨中的拼搏,迎着朝阳的欢歌,塌方遇险,冰雪封路,泥石流断道……飞车驰行山谷间,群峰莽莽矗入天。或许画中的景,正是代成华那些难以忘却的故事。


12月9日,“印象318——朱颂民川藏线印象写生作品展”于广州开展,展出了画家朱颂民创作的一系列“318川藏线”印象的作品,其画中有草原高山、峡谷河流、冰川湖泊、森林原野……时而风云变幻,时而流光溢彩,时而山光水色,时而鹭鸟排翔,时而牛羊牧野……景色多样,风情万种,令人神往。


朱颂民是广州书画专修学院院长,2013年曾被媒体评为岭南画坛十大风云人物,他以表现中国西部山水而享誉画坛。20多年来,曾20余次行走318川藏线,途经雅安,深切体会到了西部山水的神韵。


朱颂民说,走进318川藏线,尽管有高原反应,尽管有心理预期,但面对如此壮丽的山川、别样的风景,从海拔一千多米跨度到近五千米,奇景与幻象并存,平坦与惊险同在,感受到了世事无常,感受到了人生的起伏、心灵的震撼。


今年年初,画家罗建泉夫妇从成都出发来到雅安,自驾了川藏线。罗建泉坦言,对于画家来说,写生是一次自我重塑,也是对生命的一次再认识,特别是进入318川藏线写生的价值,不在于你去过多少地方,看过多少美景,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你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,竣景壮观震撼。


随着川藏公路的高速推进,未来,画家笔下的川藏场景必将更加丰富、精彩。


雅安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徐晓虎



编辑:刘清徐

审稿:程普 高菲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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